哨聲響起前，我們都在

屏幕暗著，客廳里只有路由器的一點紅光在跳動。父親第三次從廚房探出頭：“還沒開始？”我刷新著頁面，指尖有些發(fā)汗。終于，直播信號切入——男籃世預(yù)賽，中國隊的主場，那片熟悉的紅色海洋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。

比賽膠著得像拉緊的弓弦。第三節(jié)最后兩分鐘，對方連續(xù)命中三分，分差被追到僅剩四分。父親不知何時坐到了我身邊，手里還拿著擇了一半的韭菜。當(dāng)我們的后衛(wèi)在包夾中艱難傳出球，前鋒在底角穩(wěn)穩(wěn)投中壓哨球時，父親猛地拍了下膝蓋：“好球！”那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響亮，像三十年前他在廠隊比賽中的呼喊。

最后一攻，我們落后一分。球在隊員手中傳遞，秒針在每個人心里滴答作響。就在我以為要加時時，那個最年輕的隊員突然啟動，像一把匕首直插籃下——球進(jìn)了！紅燈亮起。

直播畫面切到歡呼的海洋，解說員的聲音激動得有些變調(diào)。父親緩緩起身，走向陽臺點了一支煙。夜色里，那點紅光明明滅滅，像剛剛屏幕上跳動的計時器。我忽然明白，有些比賽從來不止于勝負(fù)。當(dāng)男籃世預(yù)賽直播的哨聲吹響，它喚醒的是一個男人遙遠(yuǎn)的青春，和一個家庭沉默的對話?；@球在空中劃出的弧線，連接起了被歲月隔開的兩個看臺。

父親掐滅煙頭，回頭說：“明天早點起，去球場投幾個籃?！蔽毅读艘幌?，用力點頭。原來真正的加時賽，此刻才剛剛開始。